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琐记

admin 12-23 22:22 274次浏览 0条评论

  衍太太现在是早已经做了祖母,也许竟做了曾祖母了;那时却还年青,只有一个儿子比我大三四岁。她对自己的儿子虽然狠,对别家的孩子却好的,无论闹出什么乱子来,也决不去告诉各人的父母,因此我们就最愿意在她家里或她家的四近玩。

  举一个例说罢,冬天,水缸里结了薄冰的时候,我们大清早起一看见,便吃冰。有一回给沈四太太<2>看到了,大声说道:“莫吃呀,要肚子疼的呢!”这声音又给我母亲听到了,跑出来我们都挨了一顿骂,并且有大半天不准玩。我们推论祸首,认定是沈四太太,于是提起她就不用尊称了,给她另外起了一个绰号,叫作“肚子疼”。

  衍太太却决不如此。假如她看见我们吃冰,一定和蔼地笑着说,“好,再吃一块。我记着,看谁吃的多。”

  但我对于她也有不满足的地方。一回是很早的时候了,我还很小,偶然走进她家去,她正在和她的男人看书。我走近去,她便将书塞在我的眼前道:“你看,你知道这是什么?”我看那书上画着房屋,有两个人光着身子仿佛在打架,但又不很像。正迟疑间,他们便大笑起来了。这使我很不高兴,似乎受了一个极大的侮辱,不到那里去大约有十多天。一回是我已经十多岁了,和几个孩子比赛打旋子,看谁旋得多。她就从旁计着数,说道,“好,八十二个了!再旋一个,八十三!好,八十四……”但正在旋着的阿祥,忽然跌倒了,阿祥的婶母也恰恰走进来。她便接着说道:“你看,不是跌了么?不听我的话。我叫你不要旋,不要旋……”

  虽然如此,孩子们总还喜欢到她那里去。假如头上碰得肿了一大块的时候,去寻母亲去罢,好的是骂一通,再给擦一点药;坏的是没有药擦,还添几个栗凿<3>和一通骂。衍太太却决不埋怨,立刻给你用烧酒调了水粉,搽在疙瘩上,说这不但止痛,将来还没有瘢痕。

  父亲故去之后,我也还常到她家里去,不过已不是和孩子们玩耍了,却是和衍太太或她的男人谈闲天。我其时觉得很有许多东西要买,看的和吃的,只是没有钱。有一天谈到这里,她便说道,“母亲的钱,你拿来用就是了,还不就是你的么?”我说母亲没有钱,她就说可以拿首饰去变卖;我说没有首饰,她却道,“也许你没有留心。到大厨的抽屉里,角角落落去寻去,总可以寻出一点珠子这类东西……”

  这些话我听去似乎很异样,便又不到她那里去了,但有时又真想去打开大厨,细细地寻一寻。大约此后不到一月,就听到一种流言,说我已经偷了家里的东西去变卖了,这实在使我觉得有如掉在冷水里。流言的来源,我是明白的,倘是现在,只要有地方发表,我总要骂出流言家的狐狸尾巴来。但那时太年青,一遇流言,便连自己也仿佛觉得真是犯了罪,怕遇见人们的眼睛,怕受到母亲的爱抚。

  好。那么,走罢!

  但是,哪里去呢?S 城人的脸早经看熟,如此而已,连心肝也似乎有些了然。总得寻别一类人们去,去寻为 S 城人所诟病的人们,无论其为畜生或魔鬼。那时为全城所笑骂的是一个开得不久的学校,叫作中西学堂<4>,汉文之外,又教些洋文和算学。然而,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。熟读圣贤书的秀才们,还集了“四书”<5>的句子,做一篇八股<6>来嘲诮它,这名文便即传遍了全城,人人当作有趣的话柄。我只记得那“起讲”的开头是:

  徐子以告夷子曰:吾闻用夏变夷者,未闻变于夷者也。今也不然:鴂舌之音,闻其声,皆雅言也……

  以后可忘却了,大概也和现今的国粹保存大家的议论差不多。但我对于这中西学堂,却也不满足,因为那里面只教汉文、算学、英文和法文。功课较为别致的,还有杭州的求是书院<7>,然而学费贵。

  无须学费的学校在南京,自然只好往南京去。第一个进去的学校<8>,目下不知道称为什么了,光复<9>以后,似乎有一时称为雷电学堂,很像《封神榜》<10>上“太极阵”“混元阵”一类的名目。总之,一进仪凤门<11>,便可以看见它那二十丈高的桅杆和不知多高的烟通。功课也简单,一星期中,几乎四整天是英文:“It is a cat.”“Is it a rat?”一整天是读汉文:“君子曰,颍考叔可谓纯孝也已矣,爱其母,施及庄公。<12>”一整天是做汉文:《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论》《颍考叔论》《云从龙风从虎论》《咬得菜根则百事可做论》。

  初进去当然只能做三班生,卧室里是一桌一凳一床,床板只有两块。头二班学生就不同了,二桌二凳或三凳一床,床板多至三块;不但上讲堂时挟着一堆厚而且大的洋书,气昂昂地走着,决非只有一本“泼赖妈<13>”和四本《左传》<14>的三班生所敢正视。便是空着手,也一定将肘弯撑开,像一只螃蟹,低一班的在后面总不能走出他之前。这一种螃蟹式的,名“公巨卿”。现在都阔别得很久了,前四、五年,竟在教育部的破脚躺椅上,发见了这姿势,然而这位老爷却并非雷电学堂出身的。可见螃蟹态度,在中国也颇普遍。

  可爱的是桅杆。但并非如“东邻”的“支那通<15>”所说,因为它“挺然翘然”,又是什么的象征。乃是因为它高,乌鸦喜鹊,都只能停在它的半途的木盘上。人如果爬到顶,便可以近看狮子山,远眺莫愁湖,──但究竟是否真可以眺得那么远,我现在可委实有点记不清楚了。而且不危险,下面张着网,即使跌下来,也不过如一条小鱼落在网子里。况且自从张网以后,听说也还没有人曾经跌下来。

  原先还有一个池,给学生学游泳的,这里面却淹死了两个年幼的学生。当我进去时,早填平了,不但填平,上面还造了一所小小的关帝庙。庙旁是一座焚化字纸的砖炉,炉口上方横写着四个大字道:“敬惜字纸”。只可惜那两个淹死鬼失了池子,难讨替代<16>,总在左近徘徊,虽然已有“伏魔大帝关圣帝君”镇压着。办学的人大概是好心肠的,所以每年七月十五,总请一群和尚到雨天操场来放焰口<17>,一个红鼻而胖的大和尚戴上毗卢帽<18>,捏诀<19>,念咒:“回资罗,普弥耶吽!唵耶吽!唵!耶!吽!!!”<20>

  我的前辈同学被关圣帝君镇压了一整年,就只在这时候得到一点好处,──虽然我并不深知是怎样的好处。所以当这些时,我每每想:做学生总得自己小心些。

  总觉得不大合适,可是无法形容出这不合适来。现在是发见了大致相近的字眼了,“乌烟瘴气”,庶几乎其可也。只得走开。近来是单是走开也就不容易,“正人君子”者流会说你骂人骂到了聘书,或者是发“名士”脾气<21>,给你几句正经的俏皮话。不过那时还不打紧,学生所得的津贴,第一年不过二两银子,最初三个月的试习期内是零用五百文。于是毫无问题,去考矿路学堂<22>去了,也许是矿路学堂,已经有些记不真,文凭又不在手头,更无从查考。试验并不难,录取的。

  这回不是 It is a cat 了,是 Der Mann,Das Weib,Das Kind <23>。汉文仍旧是“颍考叔可谓纯孝也已矣”,但外加《小学集注》<24>。论文题目也小有不同,譬如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论》,是先前没有做过的。

  此外还有所谓格致<25>、地学、金石学……都非常新鲜。但是还得声明:后两项,就是现在之所谓地质学和矿物学,并非讲舆地和钟鼎碑版<26>的。只是画铁轨横断面图却有些麻烦,平行线尤其讨厌。但第二年的总办是一个新党<27>,他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大抵看着《时务报》<28>,考汉文也自己出题目,和教员出的很不同。有一次是《华盛顿论<29>》,汉文教员反而惴惴地来问我们道:“华盛顿是什么东西呀?……”

  看新书的风气便流行起来,我也知道了中国有一部书叫《天演论》<30>。星期日跑到城南去买了来,白纸石印的一厚本,价五百文正。翻开一看,是写得很好的字,开首便道:

  赫胥黎独处一室之中,在英伦之南,背山而面野,槛外诸境,历历如在机下。乃悬想二千年前,当罗马大将恺彻<31>未到时,此间有何景物?计惟有天造草昧……

  哦,原来世界上竟还有一个赫胥黎坐在书房里那么想,而且想得那么新鲜?一口气读下去,“物竞”“天择”<32>也出来了,苏格拉第<33>、柏拉图<34>也出来了,斯多噶<35>也出来了。学堂里又设立了一个阅报处,《时务报》不待言,还有《译学汇编》<36>,那书面上的张廉卿<37>一流的四个字,就蓝得很可爱。

  “你这孩子有点不对了,拿这篇文章去看去,抄下来去看去。”一位本家的老辈严肃地对我说,而且递过一张报纸来。接来看时,“臣许应骙<38>跪奏……”那文章现在是一句也不记得了,总之是参<39>康有为变法<40>的,也不记得可曾抄了没有。

  仍然自己不觉得有什么“不对”,一有闲空,就照例地吃侉饼、花生米、辣椒,看《天演论》。

  但我们也曾经有过一个很不平安的时期。那是第二年,听说学校就要裁撤了。这也无怪,这学堂的设立,原是因为两江总督<41>(大约是刘坤一<42>罢)听到青龙山的煤矿<43>出息好,所以开手的。待到开学时,煤矿那面却已将原先的技师辞退,换了一个不甚了然的人了。理由是:一、先前的技师薪水太贵;二、他们觉得开煤矿并不难。于是不到一年,就连煤在那里也不甚了然起来,终于是所得的煤,只能供烧那两架抽水机之用,就是抽了水掘煤,掘出煤来抽水,结一笔出入两清的账。既然开矿无利,矿路学堂自然也就无须乎开了,但是不知怎的,却又并不裁撤。到第三年我们下矿洞去看的时候,情形实在颇凄凉,抽水机当然还在转动,矿洞里积水却有半尺深,上面也点滴而下,几个矿工便在这里面鬼一般工作着。

  毕业,自然大家都盼望的,但一到毕业,却又有些爽然若失。爬了几次桅,不消说不配做半个水兵;听了几年讲,下了几回矿洞,就能掘出金银铜铁锡来么?实在连自己也茫无把握,没有做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论》的那么容易。爬上天空二十丈和钻下地面二十丈,结果还是一无所能,学问是“上穷碧落下黄泉,两处茫茫皆不见<44>”了。所余的还只有一条路:到外国去。

  留学的事,官僚也许可了,派定五名到日本去。其中的一个因为祖母哭得死去活来,不去了,只剩了四个。日本是同中国很两样的,我们应该如何准备呢?有一个前辈同学在,比我们早一年毕业,曾经游历过日本,应该知道些情形。跑去请教之后,他郑重地说:

  “日本的袜是万不能穿的,要多带些中国袜。我看纸票也不好,你们带去的钱不如都换了他们的现银。”

  四个人都说遵命。别人不知其详,我是将钱都在上海换了日本的银元,还带了十双中国袜──白袜。

  后来呢?后来,要穿制服和皮鞋,中国袜完全无用;一元的银圆日本早已废置不用了,又赔钱换了半元的银圆和纸票。

  十月八日
  【注释】

  <1>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《莽原》半月刊第一卷第二十二期。

  <2> 沈四太太:周家的房客。

  <3> 栗凿:把手指弯曲起来打人头顶。也说栗暴。

  <4> 中西学堂:全称“绍兴中西学堂”,绍兴徐树兰创办的一所私立学校,一八九七年(清光绪二十三年)建立。一八九九年秋,改为绍兴府学堂,一九〇六年改称绍兴府中学堂。

  <5>“四书”:即儒家经典《大学》《中庸》《论语》《孟子》。北宋是程颢、程颐特别推崇《礼记》中的《大学》《中庸》二篇,南宋朱熹又将这二篇和《论语》《孟子》合在一起,撰写《四书章句集注》,自此有“四书”这个名称。

  <6> 八股:是明朝和清朝在科举应试时所用的一种文体。用“四书”“五经”中文句命题,并规定一定的字数和格式:每篇都必须按次序分为所谓“破题”“承题”“起讲”“入手”“前股”“中股”“后股”“束股”八个段落;后面四段是正文,每段分两股,两两相对,共计八股。下文所说的“起讲”,就是其中的第三段。

  <7> 求是书院:当时浙江的一所新式高等学校,创办于一八九七年(清光绪二十三年)。一九〇一年改称浙江省求是大学堂,一九一四年停办。

  <8> 第一个进去的学校:指江南水师学堂,创办于一八九〇年,一九一三年改为海军军官学校,一九一五年又改为海军雷电学校。

  <9> 光复:指一九一一年的辛亥革命。

  <10>《封神榜》:即《封神演义》,共一百回,明代许仲琳(一说陆西星)编写的一部神魔小说。

  <11> 仪凤门:当时南京城北的一个城门。

  <12>“It is a cat.”“Is it a rat?”:这是初级英语读本上的课文,意思是:“这是一支猫。”“这是一支老鼠吗?”
    “君子曰……施及庄公”:这段话出自《左传·隐公元年》。

  <13>“泼赖妈”:英语:primer:的音译,意即初级读本。

  <14>《左传》:即《春秋左氏传》,相传为春秋时左丘明所撰,是一部用史实补充、解释《春秋》的书。

  <15>“支那通”:支那,古代佛教经典中对中国的梵语译称,近代日本亦称中国为支那。支那通,指研究和通晓中国情况的日本人。这里是讽刺安冈秀夫。他在《从小说看来的支那民族性》一书中,说中国人“耽享乐而淫风炽盛”,连食物也都与性有关,如喜欢吃笋,就“是因为那挺然翘然的姿势,引起想象来”的原故。参见《华盖集续编·马上支日记(七月四日)》。

  <16> 讨替代:即找替死鬼。旧时迷信认为横死的人所变的“鬼”,必须设法使别的人也以同样的方式死亡,这样他才得投生,叫“讨替代”。

  <17> 放焰口:旧俗于夏历七月十五日(中元节)晚上请和尚结盂兰盆会,诵经施食,称为放焰口。盂兰盆,梵语音译,“救倒悬”的意思;焰口,饿鬼名。

  <18> 毗卢帽:放焰口时,主座大和尚所戴的一种绣有毗卢佛像的帽子。

  <19> 捏诀:和尚道士念经诵咒时的一种手势。

  <20> 念咒:“回资罗……”:这些是《瑜伽焰口施食要集》中咒文的梵语音译。

  <21> 发“名士”脾气:这是顾颉刚挖苦鲁迅的话,当时他们同在厦门大学教书。参见《两地书·四十八》。

  <22> 矿路学堂:全称江南陆师学堂附设矿务铁路学堂。创办于一八九八年十月,一九〇二年一月停办。

  <23> Der Mann,Das Weib,Das Kind:这是初级德语读本上的课文,意思是:“男人,女人,孩子。”

  <24>《小学集注》:宋朝朱熹辑,明朝陈选注,旧时学塾中常用的一种初级读物。内容系辑录古书中的片段,分类编成四内篇:《立教》《明伦》《敬身》《稽古》;儿外篇:《嘉言》《善行》。

  <25> 格致:“格物致知”的省称。《礼记·大学》:“致知在格物,格物而后知至。”格推究。清末曾用“格致”统称物理、化学等自然学科。作者在矿路学堂读书时的“格致学”,指物理学科。

  <26> 舆地和钟鼎碑版:舆地,这里指地理学。钟鼎碑版,指古代铜器、石刻;研究这些文物的形制、文字和图画的,叫金石学。

  <27> 新党:指清末戊戌变法前后主张或倾向维新的人;这里指当时矿务铁路学堂总办俞明震(1860-1918),浙江绍兴人,光绪进士,1901年以江苏候补道委任江南陆军矿路学堂督办。

  <28>《时务报》:梁启超等人主编的一份旬刊,是当时宣传变法维新的主要舆论工具之一。一八九六年八月由黄遵宪、汪康年创办于上海,一八九八年七月底改为官报,八月出至第六十九期停刊。

  <29> 华盛顿(G·Washington,1732─1799):即乔治·华盛顿,美国政治家。曾领导美国独立战争,胜利后,任美国第一任总统。

  <30>《天演论》:英国赫胥黎(T·Huxley,1825─1895)《进化论与伦理学及其他论文》中的前两篇,严复译述。一八九八年(光绪二十四年)由湖北沔阳卢氏木刻印行,为“慎始基斋丛书”之一;一九〇一年又由富文书局石印出版。其前半部着重解释自然现象,宣传物竞天择;后半部着重解释社会现象,宣扬优胜劣汰的社会思想。这部书对当时我国知识界曾发生很大的影响。

  <31> 恺彻(G·J·Caesar,公元前100─前44):通译恺撒,古罗马统帅,曾两次渡海侵入不列颠(英国)。

  <32>“物竞”“天择”:进化论的一个重要思想。意思是:生物都是互相竞争的;在自然界中适者生存,不适者淘汰,这种现象是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。

  <33> 苏格拉第(Sokrates,公元前469─前399):通译苏格拉底,古希腊哲学家。

  <34> 柏拉图(Platon,公元前427─前347):古希腊哲学家,苏格拉底的弟子。

  <35> 斯多噶(Stoikoi):通译斯多葛,指公元前四世纪产生于古希腊,中经传播转变,存在到公元前二世纪的一个哲学派别。

  <36>《译学汇编》:当为《译书汇编》,一九〇〇年我国留学生在日本创办的一种月刊,译载东西各国政治法律名著,如卢梭的《民约论》、孟德斯鸠的《万法精理》等。后改名《政治学报》。

  <37> 张廉卿(1823─1894):名裕钊,字廉卿,湖北武昌人。清代古文家、书法家。道光举人,曾任内阁中书。后在江宁、湖北等地书院授徒。

  <38> 本家老辈:当指作者的叔祖周庆藩(1845-1917),字椒生,光绪二年举人,时任江南水师学堂监督。

     许应骙(?-1903):广东番禺人,清光绪年间曾任礼部尚书,当时反对维新运动的顽固分子之一。这里所说的文章,指一八九八年六月二十二日(清光绪二十四年五月四日)他的《明白回奏并请斥逐工部主事康有为折》,见同年七月十二日《申报》。

  <39> 参:这里是弹劾的意思。

  <40> 康有为变法:康有为(1858─1927),字广厦,号长素,广东南海人。清末维新运动的领袖,主张变法维新,改君主专制制为君主立宪制。一八九八年(戊戌)他与梁启超、谭嗣同等由光绪帝任用参预政事,试图变法;从同年六月十一日光绪颁布变法维新的诏令,到九月二十一日以慈禧为首的地主阶级顽固派发动政变,变法失败,共历时一百零三日,故又称戊戌变法或百日维新。

  <41> 两江总督:总督,清代地方最高军政长官。两江总督在清初管辖江南和江西两剩一六六七年(清康熙六年)江南省又分为江苏、安徽两省,仍与江西省并归两江总督管辖。

  <42> 刘坤一(1830─1901):湖南新宁人。一八七九年至一九〇一年间数任两江总督,是当时官僚中倾向维新的人物之一。

  <43> 青龙山的煤矿:在今南京官塘煤矿象山矿区。作者等当年所下的矿洞即今象山矿区的古井。

  <44>“上穷碧落下黄泉,两处茫茫皆不见”:这两句诗出自唐代白居易《长恨歌》。碧落,指天上;黄泉,指地下。

父亲的病 藤野先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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